□陈进

雪季的号令吹响，戏雪的故事陆续在朋友圈里连播。雪宝山、金佛山、仙女山、大巴山峡谷……各个山头的第一次飞雪盛况和玩雪的情景相继溢满手机屏。我所在的地方是不下雪的，与雪花相遇几乎都要坐汽车跑到很远的山尖才能实现，因此脑子里积累的关于雪花的故事屈指可数，而印象中不同寻常的一场雪，出现在西藏，且在夏天。

女儿高考结束，一家人终于有了一起去放飞大自然的机会。于是，便计划了一个月流浪西藏的自驾之旅。没去过西藏，迫切希望看到的，除了佛香袅袅的日光城外，就是世人仰慕的珠穆朗玛峰了。

在西藏境内奔跑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终于来到珠峰脚下的日喀则定日县。高原气候晴雨变幻莫测，道路十弯八拐，我们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驶向珠穆朗玛峰曲折的山路。虽然是号称三伏天的八月，可一路的温度都很低，低到出乎我们的想象。

在“之”形山路上爬行约三个小时后已近黄昏，我们却开始兴奋起来，因为此时天空的云雾渐渐散开，隐隐看见了珠峰的轮廓。能一睹珠峰的芳容，今生何其有幸！

可就在我们可以全面关注珠峰真容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个转弯处，车子好像碾到了尖锐的东西，车身震荡了一下，随即听到“噗”的一声响。紧急停车查看情况，右后轮胎已经完全瘪了下去。

珠峰之事瞬间淡出脑际，眼下重要的是赶在天黑之前换好轮胎。我们把大堆行李一一请出车，刚取出备胎时，天气又变了。大滴大滴的冻雨飞来，打在脸上又冷又疼。赶紧找伞，雨伞还没撑开，风也暴戾起来。风卷着雨刮了几个回合，雨点就变成了雪白的花儿。看到雨雪的瞬间蜕变，心里满是焦急和恐惧。

老公拿出千斤顶，企图支起车身。可停车处地势倾斜，千斤顶个子矮了点，取不出轮胎。他一边处理轮胎上的螺丝钉，一边吩咐我和女儿到周边找石头。我们俩扛着高反，喘着粗气，寻找坚硬的石头，折腾了一大片坡地，才找回几块勉强能用的石头。

雪越下越大，我们搬出的行李被风吹得四处游走。老公在车身下钻来钻去，黑黑的机油和泥浆糊得全身都是。我和女儿撑着伞守护随时都想奔跑的行李，眼睁睁地看着天色一点点变得模糊，看着并不明朗的珠峰一点点暗淡下去。好在西藏的黄昏很长，车胎在大雪变本加厉的时候终于安装好了，我们如释重负地向珠峰大本营驶去。

晚上10点多钟安全抵达营地，我们在一个藏族小伙的大帐篷里落脚。小伙非常友好，照顾我们吃饭、烤火。当我们身子回暖后，帐篷里所有的人都躺下休息，周围安静下来。折腾了一天早已深度疲劳，不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床走出帐篷，发现世界只一个颜色了，天和地没有了界线，珠峰不知所终。一辆中巴车送我们来到珠峰大本营的地标处，石碑地标已经被雪覆盖，轻轻拂去雪花，我们才看见碑上“珠峰大本营，海拔5200米”的红色字样。这个勇敢者的出发之地，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雪域营地，此时也真真实实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没有再看到珠穆朗玛峰的影子有些遗憾，但我们毕竟爬上营地来了。在恶劣的天气里，穿着奇怪一点都不影响雪地上的自由玩耍，我们把能在雪地里玩的花样都统统地玩了一遍。垒雪球、打雪仗、雪地作画、雪地呐喊……第一次，在夏天，我们站在珠峰的肩膀上邂逅了一场雪。我们无拘无束地与雪共舞，也是第一次，把玩雪的快乐传得那么高那么远。

（作者单位：重庆市开州区汉丰第五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