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那些辛酸事

版次:011    2024年12月04日

□程华照

轨道交通3号线途经四公里,我习惯性把目光投向外面废弃的练车场,那儿已是荒草丛生。夜里四周灯火闪亮,唯有这块空地一片黯然,酷似一张失效冲洗不出的底片。

“你们是长汇四公里驾校的最后一批学员,望大家收个好的结局。”胡教练的话时常敲打在耳边。

进入程序:体检,科目一轻松过。很快,上车,进入科目二的场地。

这家驾校是家族式管理,老总的儿子是我们的教练,个头高大皮肤黝黑。我上了车,启动车子,松开刹车,踩动油门,他坐在副驾叫我们开车转圈热身。足球场大小的地方,划着一根根白线,S线、陡坡起步、倒车入库……复制着考场的原版。

我双手握住方向盘,心跳加速,浑身绷得走了样。“你抓这么紧干吗,怕被别人抢走吗?”胡教练见我笨手笨脚的,狠心一脚踩住副刹怼我。

下得车来,风在吹,雨在淋,冷得让我蜷缩,然而比这更冷的是心。望着路上一掠而过的车辆,对驾驶室投去羡慕的目光。暗忖,这样下去,那个位子恐怕将永远对我缺席。

回到家,我把阳台当成车库来倒,把小孩气球当成刹车来踩;把小区健身器材当成方向盘来使;街边公路上的边线当成靠边停车;把自己当成一辆车无论走在哪里,满负荷行驶在科目二里……

路考设在复盛,就这短短十分钟的考时,我们却要用大半年的时间来攻陷,一次次挂科爬起又继续前行,感觉学车就像一场马拉松。

预约十点半,教练叫我们排队。场里场外全是人,我们伸长脖子静听广播呼喊姓名。教练给我们再三打气:“莫怕,把考场当成寻常。”人要是用开关旋钮来调节情绪,那才叫科学。

英英师妹是教练心中的红人,师友们的标杆。不是因她身材高挑长得妩媚,而是因她学习伶俐“盘子”抹得溜溜圆,前两科皆是一杆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对大家说,拿驾照比考大学还恼火,等大家都考过了,我们驾车出去好好放松一下。

英英是医院护士,考试前她给我们每人发一支葡萄糖水,说可以稳心。但这个措施显然无效,因为她自己都浑身哆嗦,按捺不住问教练:“按以往经验,我们今天过得了几个?”“折半吧,不过英英你没得问题。”教练说着把眼光落向我,“可能他有点恼火。”

密密麻麻人群中,皆是比我年龄小的,正值青春年华个个活力四射。在学车中我百般努力全心投入,可与他们相比还是有落差有距离,不得不承认——老了!

显示屏出现我们的姓名,教练在门口挨个拍我们的肩膀,送出期盼的眼神。我们挥动拳头,相互鼓励:雄起!

从考场出来,已是中午。参考人员集中在一块儿,胡教练脸上挂着笑意,依次询问结果。英英低头,什么都不说,一副苦瓜脸:“考试就是说不清楚,就像人的行程,凡事都在途中。”问及我,我咧嘴点头。

“好,过了大半,等证到手,大伙约起,开车出远门!”

(作者系重庆市渝北区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