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燕

黄昏。小镇车水马龙，人潮涌动。人们很悠闲地观街景，看夕阳，与朋友信步聊天，或者在小摊小店前流连。汽车、摩托车、三轮车在大街上穿梭，间或有一人一象傲然过街，大象“咚咚”的脚步声，听上去沉稳、笃实。

夕阳温情照拂下的这一切，安详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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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前面的人群向公路两边轰然散去，摩托车、三轮车也纷纷往小巷里面驶去。走在后面的我们，几分惊讶地向前看，见到了迎面而来、体形壮硕的“铠甲战士”。

这是一只目测两米多长、体重超过2吨的独角犀牛。它慢悠悠地、自信沉稳在街上走着，不时会向道路两边看上一眼，面对不同角度、不同距离投向它的目光和相机镜头，它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行，很是享受这黄昏时光。感觉它的独角、大耳朵、身上那层层叠叠的皮褶、皮上那密密麻麻的圆钉头似的小鼓包，都在夕阳下发出黝黑、温暖的光亮。

这是出现在2024年初冬，尼泊尔奇特旺市索拉哈小镇的场景。

在大街上大摇大摆、旁若无人行走的犀牛，属于犀牛家族中比较温驯可爱的那种。只有我们这些第一次看见的人，在那儿紧张慌乱、大呼小叫，当地人和来过此地的人都没怎么当回事儿，只稍微退一点儿，给需要较大面积的它留下自由发挥的空间。当然，如果它真有极大的攻击性，也不大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场所。

在邂逅“铠甲战士”前，我们在奇特旺国家森林公园的鳄鱼洲看夕阳。这块河中的陆地，外形就如一只大鳄鱼，在河心舒展着身姿，迎接日升日落和各地游客。那天，鳄鱼洲上有5条鳄鱼，分别卧在鳄鱼洲的头、身和尾部。那些鳄鱼，大概受多了游客们的注目礼，看惯了人们每天在鳄鱼洲的对岸来来去去、兴奋不已，人们无论说出什么新奇的发现，无论摆出怎样动人的姿势，它们都不为所动。一直躺平在那儿，姿势都懒得换一下，也不晓得它们打过几个呵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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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见到独角犀牛在街上溜达的头一天，我们在奇特旺国家森林公园里，与大象来了场亲密接触。

那天下午，我们4个人坐一头大象，开始了森林漫步。那大象是真的大呀，每一头都有四五吨重，高达3米，耳朵像两柄大绸扇摇来摆去，上面还有花纹和折皱。它慢悠悠地、笨拙而稳健地沿着河谷行走，走过沼泽、草地、林区，我们先后看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或者懒洋洋卧在河岸晒太阳的许多动物，如犀牛、野鸡、麋鹿、孔雀、鳄鱼等，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飞鸟。牵大象的师傅不光一路指点我们看动物，还摘森林里酸酸甜甜的野果子给我们吃。路上，同行伙伴的手机一不小心滑到了地上，那看上去笨笨的、眼睛和四蹄都不灵光的大象，居然迅速用鼻子卷起手机，递给牵它的人。动作之快捷、利落，让目击者都来不及拍下那生动瞬间。

当晚，在塔鲁村看塔鲁族民间歌舞，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孔雀舞。一只肚子特大、两脚纤细的“孔雀”在欢快的音乐声中行走、蹦跳、扬头、摆尾、开屏，一招一式都很带喜感。还有塔鲁族青年男女的棍子舞，用两根棍子变幻出不同的姿势，棍子间互相碰撞、敲击，节奏明快，气氛热烈。

晚上回到酒店，周边的狗叫声格外响，狗狗们独唱、合唱、对唱、接力唱，与我们平常听到的一样。第二天清晨，换了各种唱法的鸡叫，也与我们平常听到的没什么区别。想来全世界牲畜的语言都是相通的，它们之间相互传递信息、相互沟通与理解，比人类还要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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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到传说中别致美好的班迪布尔小镇了。此前，我们已经多次从导游和其他人口中听到对它的欣赏与赞美。这个坐落在海拔980米的山上、始建于18世纪的小镇，曾经是中国西藏到印度古商道上的一座重镇，也是通商要道上的休憩之地，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于此，多种文化交融并蓄。后来，因为新建的普利特维公路从山下通过，小镇不再是必经的商贸通道，班迪布尔小镇便如一块古朴又美丽的宝玉，被遗落在了山间。

两个多世纪过去，这个有着纽瓦丽文化典型特征的小镇，以它古朴优雅的中世纪风情，以它缓慢宁静的节奏，成为人们休闲旅游的重要选项。

小镇很小，东西走向，全长约200米，街道很干净。走在被几百年的岁月磨得光滑柔润的石板路上，纽瓦丽文化和异域风情扑面而来。这里有不同色调、不同偏好的装饰风格，老式砖墙和雕花木窗，两侧的商铺，既有当地人开的特色商店和民宿，又有欧洲人开的咖啡馆、酒吧及时尚商品店，古朴风与现代感完美融合。每家店铺前都有鲜花点缀，有的花儿还与长长的绿色藤蔓一起，在空中搭出美丽浪漫的彩虹桥。这让小镇吸引力指数不断攀升。

在距小镇古街几百米处，有一个观景平台，它曾经是尼泊尔国王的阅兵场，四周有数棵枝叶繁茂、树荫面积宽阔的菩提树。在这里，可以眺望喜马拉雅山，山形嵯峨，气势磅礴。看街看树看远山，你会怡然并沉醉于这自然环境的美好与多元文化的熏染，知道班迪布尔小镇是尼泊尔的国宝这话，委实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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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无限美，日出也迷人。到达博卡拉的次日，我们于当地时间4点20分起床，坐车赶往海拔1600米的萨朗科观景台，买了杯热咖啡，坐着等日出。其时，上弦月还在天上，它笑眯着眼，看我们对日出的向往和热情，看天宇里各具形态的星星和我们看不到的多样生命。5点55分，远天开始出现一点朦胧的红影，这红影逐步扩大，似乎是天神在空中奏响的一首开场序曲。随着天幕徐徐被拉开，这序曲越来越热烈，越来越吸引人。然后，就看到太阳慢慢往上爬，慢慢映亮安纳普尔纳峰群，映亮神秘的鱼尾峰，映亮周边景致和看日出的人。它的目光所及之处，天地开阔，温暖明亮。

这份温暖明亮的感觉，被我们带到了浩瀚明净的费瓦湖，带到了有着浓郁人文气息与厚重历史感的杜巴广场，带到了世界最大藏传佛塔博达哈大佛塔，带到了修建于公元前三世纪的斯瓦扬布纳特寺（也即人们俗称的猴庙），以及所有经过的道路和村庄，见过的所有人和动物，欣赏过的所有音乐和舞蹈。

欣赏完了这一切，再来上一份正宗的尼泊尔手抓饭，色彩鲜艳、香气扑鼻的咖喱蔬菜、咖喱鸡、咖喱牛肉，香甜饱满的米饭和细腻润滑的酸奶，滋味醇厚的菜汤，以及铜制的、泛着深黄色彩、挺有分量的餐具，都让你新奇又欢喜。在享受异域美食的过程中，还有歌舞相伴。当最后一个节目开始前，你还会受邀到台上，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来一次歌舞大联欢。

不管是大摇大摆悠然漫步在大街上的犀牛，还是所有我们看到的景和人，在尼泊尔，朝阳与夕阳温情照拂下的一切，都那么安详美好。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