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才

山寨腊月最多情。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山寨下起了茫茫腊月雪。

瑞雪兆丰年，土家人最盼下雪，山寨下了大雪，来年准是个大丰收年。土家人把腊月的雪，看着是丰收喜庆、吉祥的好兆头。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把武陵山下的石柱土家山寨、田园、村庄披上了银装，山峰积雪如玉，山寨风情如画。漫山遍岭的瑞雪，把那本已凋零得光秃秃的秋树野谷，打扮得晶莹剔透，银装素裹的武陵山区土家山寨，充满了腊月喜庆祥和的气氛。

进入腊月的山寨，准备年货、忙年盼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土家人的婚嫁也大多选择在冬雪中的腊月，山寨下了第一场大雪，亲切悠扬的唢呐声就在雪岭间久久地回响，娶亲的彩轿，在“妹妹你大胆往前走”的喜曲中颠荡。山寨里一家有喜事，四邻各家倾巢出门帮忙，从不计较个人恩怨。

按土家族世袭的风俗，每年冬至过后就开始杀年猪，雪岭下腊月的山寨从早到晚又响起了年猪的嚎叫声和杀猪匠“杀年猪啰——”的吆喝声，勤劳朴素的主人，天刚亮就踏着厚厚的积雪。去请左邻右舍帮忙杀年猪吃“刨汤肉”，一顿年猪饭，吃出了邻里之间的感情和亲切和睦气氛。最盼下雪杀年猪的小孩在雪地堆雪人、打雪仗，然后争着吃猪尾巴……掰着手指数过年还有多少日子。情窦初开的土家族少女，也在雪天坐在吊脚楼木阁抓紧织花鞋垫，做“爱郎鞋”，土家小伙子也悄悄准备过年给丈母娘的丰厚礼品……

山寨腊月的乡场，是最繁华的。热热闹闹的年集，交易商品大多是五光十色的山货，火红的年画、春联、福字等春节饰品，琳琅满目。特别是大山脚的山农，平时极少赶集，但腊月赶年集是必去的，他们早晨从大山出发，成群结队从四邻涌来，月上东山才回归。平时勤俭节约的土家人，腊月忙年时的开销特别大方，三三两两平时少聚会的“老哥”，在青石板老街酒馆里“杀馆”，一碟牛肉干、一碟花生米、一碗河水豆花、一壶老白干包谷烧酒，在雪花飘飘的盼年日子里，举酒话桑麻，把土家人希望五谷丰收的永恒话题，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传下去。

腊月初八，土家山寨要吃“腊八饭”，腊八饭是用山寨特产的板栗、优质糯米、瘦猪肉、核桃、花生等做成“八宝饭”，一家老小“吃了腊八饭，就把年货办”，家家户户打粉磨面做豆腐，熬糖炸肉炒花生，终日青烟缠绕，忙得浑身冒汗。用柏树枝熏烤出香喷喷的腊肉，黄亮亮的挂满整个火塘铺。用杀年猪时的“猪血旺”做成“血豆腐干”，香脆可口，是年饭筵席上的下酒菜。只待年关除夕辞旧迎春的钟声一响，就大红灯笼高高挂……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