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重庆市音协主席 他是重庆交响乐团团长 他是重庆市歌剧院院长
版次:009 2025年01月02日
《城市丛林》剧照,拉二胡者为刘光宇。
□陈显涪
记得我在上初一那年,每天都听见隔壁牛老师悠扬美妙的琴声,那琴声,是最值得我回忆的音乐梦呓……
从此,我就梦想着有一天我也能拉出动人的琴声,结果一生都在做这个梦,直到如今退休了,还在做这个梦。
后来牛老师告诉我:那琴叫二胡,也名胡琴。
二胡的琴声进入到我的梦中,并非一日。1984年,我在重庆解放碑曲艺团看了一场难忘的音乐会,感受到了台上二胡演员的出彩演奏,他手中二胡就像是一个会说话的喇叭,音量、音色都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人也长得帅帅的,模样堪比我的启蒙老师牛老师,眼睛不大,可是很有神,个子不高,可是顶天立地。笑容总是善意的,嘴角总有一丝微笑,那种不经意的、成熟的、深厚的微笑,加上拉的是《赛马》,令我听后狂喜不已,对了,我认定,这是我梦中的“琴人”。
是的,很多次,从小到大,从少年到成年,再到老年,我的梦中总是他,那悠扬婉转的二胡声音,总是在激荡着我的灵魂,深入到我的内心,激励着我的人生,装点着我的业余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我国著名的二胡演奏大师刘光宇。
一奋斗
他在“高龄”转换艺术赛道
有一位写作高手称他用重庆歌剧和二胡奋斗出了诗一般的远方。
是的,刘光宇的路正是音乐诗一般的道路。
刘光宇之于二胡和歌剧,难以区分谁才是真正的诗。他在歌剧院打造多年,二胡是主业,他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音乐到达最高境界时,就不再是技巧,而是文化。”
刘光宇告诉我,他13岁就考入四川省五七艺术学校重庆曲艺班之初,专业是四川评书,兼学金钱板,学说相声、弹扬琴、演谐剧……17岁时才转拉二胡。从学二胡到迷上二胡,他取材于重庆的山水、乡村的童谣,先后创作了《流》、二胡独奏曲《蚂蚁》,用了20年时间拎一把二胡站上了世界舞台。为了让二胡“说话”,让音乐“有系统地”述说一个故事,他创新形式,赋予二胡新的身份:“二胡的剧”“器乐剧”等等,舞台演奏便有了将“听音乐”切换为“看”音乐的空间,观众也就有了看演出的形态选择。
他拉二胡把手指都磨出了血,然后又变成了老茧,在担任重庆歌剧院院长、重庆交响乐团团长后,他又用二十年时间“转身”,主理民族歌剧,成为二胡历史上的革新者、创作者。
后来我了解到,7岁之前刘光宇没想到会半路转换“赛道”去拉二胡。原来,原专业学了几年后恰遇变声期,不能上台表演了,对热爱舞台艺术的刘光宇来说,吃闲饭是不可能的。怎么办?难道就此退出舞台?一旁的老师往后面一指,学个乐器吧,在一堆民族器乐中指向了二胡。
学二胡讲究的是童子功,17岁入门已属“高龄”。在这种“背水一战”的情况下,必须得下苦功才能赶上同年龄段学了多年的同行。所以启蒙老师很重要。刘光宇幸得国家一级演奏员、著名二胡演奏家夏元龙先生开蒙,促成了他在二胡技艺上的突飞猛进。
从此,刘光宇开始了每天不知多少个小时的苦练。仅一年以后,在四川省举办的一场二胡比赛中,刘光宇获得了专业组二等奖的好成绩。正是这次比赛,让他从一个“高龄”初学者,变成了一个把二胡作为终身职业的追梦人。
1984年,身患癌症的著名二胡演奏家闵惠芬到重庆治病,刘光宇多次拜访。看到刘光宇在音乐上的灵气,闵惠芬要收他为关门弟子。闵惠芬是刘光宇的最后一位老师,也是在艺术道路上对他影响至深的人。
揣着从舞台上摸索出来的经验,1991年,刘光宇第一次举办了个人独奏音乐会,闵惠芬特意为其音乐会题写寄语贺词,演出获得了观众的大力赞誉。
独立创作后,刘光宇很快成为艺术团的独奏演员。除了钻研二胡演奏艺术,也开始挖掘整理重庆地方音乐文化。2001年,刘光宇创作出二胡独奏曲《蚂蚁》,以小小蚂蚁为载体,演绎出重庆人乐观、麻辣的性格,二胡的琴声妙趣横生,且富有鲜明的民间音乐风格。事实上,二胡独奏曲《蚂蚁》对刘光宇的“二胡戏剧化”也具有借鉴与探索作用。2001年,刘光宇提出二胡戏剧化的想法,当时有专家说很好,但特别艰巨,因为二胡是乐器,它不会说话,不是人,很不好把握。
他探索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在2010年首演的音乐剧《城市丛林》中实现了理想,让二胡成为了戏剧的主要角色。
二创新
唱演结合的“重庆制造”
2001年,刘光宇从重庆市曲艺团调去重庆市歌剧院当副院长,彼时全国的歌剧都不景气,刘光宇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对歌剧的观摩和学习中。2006年,刘光宇担任重庆市歌剧院院长以后,以“艺术无限”“立德立艺”打造院团人文精神。
如何让歌剧成为城市名片,让艺术融入生活?刘光宇主抓原创歌剧,用《巫山神女》呈现浓郁的三峡风情;《钓鱼城》展现了重庆地域文化韵味和地方艺术实力;《辛夷公主》灵感源自大足石刻;《尘埃落定》改编自阿来的茅盾文学奖同名作品,从康巴藏族土司傻儿子的视角讲述了土司制度衰亡的传奇故事。这些作品无一不是坚持题材、立足本土、用创作表演磨炼队伍的成果。我问他,你不拉二胡了?精力都放在了歌剧上?事实上,他一边在打造歌剧,另一边天天在练习二胡。他说,他的一切工作,都是从二胡派生出来的,他的精力和灵气也都在二胡上。
在论文《谈民乐表演通俗化》中,刘光宇写道:“艺术不能脱离群众、远离生活、孤芳自赏;艺术的创作与表演应该面对所有的人,所以需要实现大写的‘通’、广义的‘俗’以及与此过程的‘化’,高雅即是对通俗的提升、指向和指导,通俗则是对高雅的支撑、解释和普及。”
这实在是真知灼见!
歌剧舞台上,如何创新形式让民族乐器领衔主演?2010年,重庆歌剧院打造出第一部非声乐演员担纲男一号的新剧目《城市丛林》,由冯柏铭编剧,刘光宇创意、监制和主演。《城市丛林》的推出给了刘光宇更大的信心:“能不能把‘吹、拉、弹、打’四类民族乐器整合起来、统筹起来成为一个戏剧呢?”2018年,大型跨界融合舞台剧《大禹治水》应运而生:二胡扮演大禹、琵琶扮演水、竹笛和打击乐扮演山,四件乐器纠葛在一块。除了创新形式,重庆歌剧院打造出以“生态文明”为主题的民族歌剧《一江清水向东流》:剧中很多唱段都采用了符合重庆话的音高来创作,在表达上,还注重了宣叙调中的语气运用。演唱与表演相结合,才更能体现属于我们自己的“中国制造”,实际上就是重庆特色。
在文化和旅游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舞台艺术精品创作工程”重点扶持项目中,重庆市歌剧院《一江清水向东流》《尘埃落定》《红岩村》三部作品同时入选。
三鹅岭
音乐的“心灵栖息地”
为重庆培育一个音乐的“心灵栖息地”,鹅岭是个好地方。
这个地方车水马龙,热闹中有幽静,无论是歌剧院还是交响乐团,高雅艺术在这里都找得到落脚点。曲高和寡?并非尽然,问题是我们怎么能够留得住观众?事实上刘光宇一直在探索这个问题。培育观众?怎么培育?比如在这里免费周周演出,还有情景式伴演等等,他希望能够用艺术让重庆人在这里寻找到一个心灵的栖息地。
我常去欣赏他们的演出,在这里,我看到了很多喜欢音乐的重庆人,他们流连忘返。
重庆市歌剧院剧场的“周周演”,从2012年开始探索,每周五晚上定点、定场、定内容:演出没有花哨的形式化,靠演员的实力和节目内容取胜,尽管有时只有很少的观众,观众还没有台上的演员多。但他们一直在坚持。不久后,观众群终于建立起来了。“周周演”品牌的建立一方面让更多年轻演员有场地排练、有舞台表演、有机会出彩,另一方面,通过持续开展“马拉松式”的驻场演出培养观众、普及高雅艺术。
刘光宇尤其重视艺术的普及。从1996年起,他一直坚持做一件事——二胡讲座式音乐会《二胡自信》。拎着一把二胡上台,边演边讲,讲文化,讲艺术,讲音乐的起源,大到家国命运,小到社会热点,以二胡为媒介,一人集创作、演奏、主持、舞台技术甚至设备搬运于一身,我去参加过这种二胡普及活动,真是受益匪浅。辗转在学校、乡间、工厂、部队、机关……他对我说:我就是想像闵老师那样,把二胡这样一个民族乐器带到人民群众中去,也希望借讲座式音乐会影响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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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重庆作家协会会员)
刘光宇其人
刘光宇,重庆市文联副主席、重庆市音协主席、重庆市歌剧院院长、重庆交响乐团团长。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文化和旅游部优秀专家、我国著名音乐家、中国音协理事、中国音协民族弓弦乐学会副会长。在法国、菲律宾、俄罗斯、意大利、埃及、古巴、牙买加、约旦、斐济等国家及国内多地举办过近两百场个人音乐会。策划制作的歌剧获得过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化和旅游部文华奖、精品工程奖、全国少数民族文艺会演金奖、中国文联曹禺剧本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