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方根

除夕之夜家人团聚共享的晚餐，俗称年夜饭，是告别旧岁的“重头戏”，也是迎接新春的“压轴大戏”。它不仅承载着阖家团圆的温馨甜蜜和对幸福生活的美好向往，而且蕴含着尊敬长辈、和美家庭、关爱幼小的传统美德。其间，我经历的那些年夜饭礼数，如时光轻轻掀开了过往的篇章，让那些细碎的记忆像清泉般潺潺流淌，滋润着心田。

礼俗：席上多摆几副碗筷

小时候，随父母居住在乡村。每年的年夜饭，父母都会将家里那张能够容纳八个人坐的方形桌子预留两个座位，并摆上两副碗筷。父亲告诉我：“那是给已故的爷爷、奶奶留的。”

原来，在一些地方和一些家庭，年夜饭多摆碗筷是怀念故去的亲人。这种做法体现了对祖先的怀念和尊重，认为先人的在天之灵会与健在的家人同享这顿丰盛的年夜饭。不少家庭，年夜饭在除夕祭祖后才食用。

年夜饭是家人团聚的象征。在“有钱无钱，回家过年”老话的指引下，在外工作、学习和生活的人们几乎都会在除夕来临之前回老家，与家人围坐在一起共享年夜饭这顿团圆聚餐。

2010年吃年夜饭时，妻子有孕在身。母亲在桌子上增添了一副新碗筷。在传统的家庭观念中，家族的人丁兴旺是非常重要的。年夜饭添加新碗筷，为在新的一年里新出生的孩子做准备，也寄托着长辈们对新生命降临的无限期待。

礼义：具有象征意义的“八道菜”

母亲每年置办的年夜饭，通常包括九个盘子和八个碗组成的菜肴，统称“九盘八大碗”。其中有八道菜是母亲年年都要烹饪的，并且具有象征意义。

红烧肉。在传统文化中，红色被视为吉祥、喜庆，而红烧肉那红亮的色泽恰恰与红色相呼应，因此被赋予了“红红火火”的美好寓意。

蒜香排骨。在制作蒜香排骨菜肴时，排骨通常会被砍成一节节的，因此被赋予了“节节高升”的寓意。很多人喜欢吃蒜香排骨，或许跟我一样，不仅是为了美味，更希望讨个好彩头。

口水鸡。口水鸡中的“鸡”与“吉”谐音，象征着“大吉大利”。口水鸡是川菜中的一道传统名菜。它集麻辣、鲜香、嫩爽于一体，有“名驰巴蜀三千里，味压江南十二州”的美称。

烧白。母亲所蒸的烧白，有“咸烧白”和“甜烧白”。这两种烧白不仅爽口、可口，还寓意着“蒸蒸日上”。

油炸藕圆。也称油炸“藕丸子”或“藕圆子”。由于莲藕的切片呈圆形，象征着“团团圆圆”。

黄焖牛肉。在传统文化中，牛象征着力量、勤劳和耐力，这些品质让牛肉在年夜饭中“牛气冲天”的寓意得到充分体现。

清炒生菜。由于“生菜”谐音“生财”，因此被视为一种吉祥的年夜饭素菜，寓意着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鱼。鱼与“余”谐音，年夜饭吃鱼寓意“年年有余”，象征着家庭财富的积累和富足。

礼节：祖宗留下“三条规矩”

在年夜饭的餐桌上，父母还曾教导我一些老祖宗留下的老规矩。

首先，要等长辈先拿起筷子开始吃，晚辈才能动筷。这体现了对长辈的尊重和长幼有序的传统观念。而且，不能用筷子指人，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不能将筷子插在饭菜上，特别是米饭中，因为这在传统习俗中与祭祀仪式有关，被视为不吉利；也不可以用筷子在菜盘里翻搅挑菜，应夹取自己面前的食物，体现了尊重他人和公共卫生的意识。

其次，说话要谨慎。吃年夜饭时不能说以下四种话‌：一是‌不吉利的话。“倒霉”“坏了”“破”“败”“输”“死”等不吉利的词汇，忌讳使用；二是唉声叹气的话。例如“今年又没赚到钱”之类丧气的话，会让人心情低落，影响节日氛围；三是夸夸其谈的话。如果瞎吹自己成就“很大”或财富“很多”的话，可能会引起其他家庭成员之间的不满或指责；四是挑拨‌是非的话。私自谈论或非议他人的是非或隐私，难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冲突。“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就是这个道理。

最后，要特别小心，避免打碎任何物品。如果在吃年夜饭的过程中不小心打碎了碗盘，应立即说“碎碎（岁岁）平安”吉言，来化解尴尬，图吉祥如意。

（作者系重庆市万州区文评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