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渝楠

大年初四，本应是阖家团圆、欢声笑语的日子，可我却在医院陪着母亲。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显得格外冷清。

前段时间，母亲总是胸痛、背痛。我带她去市内大医院检查，医生怀疑是恶性肿瘤，建议赶快手术。然而，母亲基础病较多，身体条件不允许，最终只能放弃手术。但这个结果，我们并没有告诉母亲。

大年三十，本想带母亲出去走走，陪她散散心。可云篆山的风，让体弱的母亲无法承受，晚上不停地咳嗽。平时从来不愿给我们添麻烦的母亲，那天早上5点就给弟弟打了电话，我们立即去了医院。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得面容憔悴，我心如刀绞。

母亲躺在病床上，咳嗽不止、胸痛难忍。她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呻吟声，划过寂静的夜空，格外刺耳，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和病魔搏斗，母亲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母亲痛苦地蜷缩在床头，我无助地握着她的手，努力想让她尽量舒服一点。

夜已静，窗外的礼花在空中飞舞，格外绚丽。而妈妈的咳嗽声、呻吟声，还有隔壁病人的鼾声，声声入耳，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令人揪心的“交响乐”。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出妈妈生病前忙碌的身影：每天早上，她在厨房里忙碌，为我们准备早饭；上午，她在菜市场穿梭，采购我们喜欢的食物；晚上，她为我和弟弟编织毛衣。在我心里，妈妈是一个有毅力且十分乐观的人，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我们感受到温暖。

年味正浓，我们一家人轮流照顾母亲，给她做可口的饭菜，讲她爱听的往事，共同回忆一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家人的陪伴下，母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反过来安慰我们：“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没啥大问题。”其实我知道，她早已知道自己的状况，只是怕我们担心。我轻柔地按摩着母亲满是针眼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轻声道：“妈妈，我想抱抱你。”那一刻，我靠在母亲的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她抱我的感觉从未改变。穿越时空的长廊，母亲的爱从未离开……

母亲的复查结果出来了。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无人的角落，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我心里已做好了准备，但仍怀有一份侥幸，希望母亲是那个幸运的人。然而，残酷的报告从医生的解读中传来，我心如刀绞。

我徘徊在病房的走廊里，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揉揉发红的眼睛，戴上口罩，快步冲进病房：“妈，复查报告出来了，炎症已经吸收完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母亲开心地笑起来：“好了，好了，我可以出院了。”我笑脸相迎，抬高嗓门：“我的妈妈可以出院了，终于好了……”我一转头，眼泪夺眶而出。

回家的路上，牵着母亲的手，母亲的步履显得有些蹒跚，但目光却异常坚定。病痛让她变得脆弱，可她的内心依然强大。

夜幕降临，我们到家时，父亲已准备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母亲的脸色虽依旧苍白，但笑容却格外灿烂。她坐在餐桌前，轻声说：“能和你们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紧紧抱住母亲，哽咽着说：“妈，我们永远在一起。”

夜深了，屋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母亲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在我的心底，更加坚定了用爱搀扶母亲守住家的决心，让爱到永远……

(作者系重庆市巴南区评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