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泉

我是牡丹。艺名丹青，丹皮是我的乳名和网名

跟乡下小孩叫猫儿狗儿没什么两样，只为好养

我在垫江，肉身、骨血和魂灵都在这里

山水之间，乡邻的锄头举起高音，落下和声

在雨中，一双双打量的眼睛意味深长

我是牡丹。歌唱并不是我的特长，但我想

歌唱一定是美好的事物，比如颂，比如雅乐，比如吟咏

我在你们沉默的时候歌唱，又在你们歌唱的时候沉默

我喜欢太平镇的袅袅炊烟，也喜欢明月山脚雨打芭蕉

快乐通过花朵、绿叶和根茎传过来，不是谁给的

我笑给你们看，但你们看到的或许已掺了几粒忧伤

我是牡丹。我有寂寞的红，也有孤单的白，迟疑和紧张

我尽量古典地开放，有时富丽，偶尔堂皇

不知道整个春天都在咳嗽，也不知道世袭的爱情

曾经套用过江湖规矩：大碗酒，大块肉，歃血为盟

我梦想过高高的舞台，也曾经视表演如生命

而生命很轻。我得承认，我不是一个够格的文艺青年

至今仍不清楚自己的性别和主张

我只是一株植物，长在土里，长在告别荒凉的心上

她不会是个小姑娘

五万亩辽阔，会让人联想到大海

而呼啸和滚涌，配不上

龙溪河的清，明月山的瘦

山水之间，唯有

性野，花香，根实

所以她不会是个小姑娘

她开在去年开过的地方

是为了有人回来找她，和她一起

聊天，照相，或者发呆

我看见蜜蜂在蕊中飞来飞去

就像邻家的顽童。她也不恼。

谁的手在围裙上擦了第五遍

谁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还有那

浓浓的垫江口音：“娘！”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