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式

诸多蔬菜中，我对牛皮菜印象最深。

20世纪50年代末，我还是一个小学住读生，一天三顿都在学校食堂吃。中餐是两道素菜，其中打主力的是一大盆牛皮菜汤，几乎天天都有。这牛皮菜汤清汪汪的，上面只有几颗葱花，难见一丝油珠儿，最先吃起觉得有些涩，后面越吃越难以下咽。那时食物紧缺，每餐菜就这两样，填饱肚子是当务之急，再难吃也得艰难下咽！

记得一个周末回家，我问母亲：“学校真怪，为啥天天都弄牛皮菜给我们吃？”母亲告诉我，牛皮菜也叫莙荙菜、厚皮菜、厚合菜，这菜原产于欧洲南部，我国引进来后在重庆和南方地区种植。牛皮菜是一种容易种植又高产的蔬菜，幼苗或叶片可作为蔬菜供人食用，同时也是猪非常喜欢吃的食物之一，猪吃了很容易长膘，所以不少农家都种有牛皮菜。

时过境迁，到了20世纪90年代，我给孩子讲过去的艰苦生活，就讲到了牛皮菜的故事。孩子说要体验老一辈人的艰辛，要我做牛皮菜给他吃。说实话，那段吃牛皮菜的日子虽然已过去了三十多年，现在想起，内心还是会难过。但为了满足孩子的愿望，我跑了几次菜市场，才买回了如今已成紧俏货的牛皮菜。

做家常菜，我可是个内行。把牛皮菜切成段，放在锅里焯水，然后捞出来备用。锅里加油，油热后把大蒜、小米辣放进锅里爆炒，激发出辣椒和大蒜的香味后，再把牛皮菜倒进去一起翻炒，然后加上适量的盐巴继续翻炒，待菜熟后就可以起锅了。头一次吃，孩子觉得牛皮菜的味道还“将就”，但多吃两次后，他说这菜“粗糙、涩嘴”，便不愿再吃。

如今的菜市场，牛皮菜的身影已少见。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大家追求的是蔬菜的鲜嫩可口，粗糙涩嘴且叶梗较硬的牛皮菜，谁还愿意吃呢？另外，以往农家种牛皮菜，更大的用途是喂猪，而现在喂猪多用饲料，吃了饲料的猪长得飞快，远非吃牛皮菜可比。所以农村朋友说，即便现在也种牛皮菜，却只是一些老人种来自己吃，算是一种怀旧吧。

牛皮菜虽已渐行渐远，但我对它却难以忘怀。在它身上，留有我们这代人经历过的艰难岁月的印记，另外也能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今胜昔的美好生活。

（作者系重庆市杂文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