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

从骨头里，把我盼出来

你给我准备了一个世界：太阳、月亮

泥泞、山径，晴天、雨天

眼睛扶着我跌跌撞撞，一路向前

等我歇息时，转身

只见一丛荒草，守在夕阳边

小野花

做一朵小野花吧

在山中或者小河边，找一小块土地定居

整天发呆，雨来了也不躲闪

想找人说话时，就把蜜蜂和蝴蝶喊过来

把蚯蚓喊来也行

实在无聊，就望望天上的云朵怀孕

读一读飞鸟的狂草

偶尔吐几口清气与浊气

直到一阵霜雪，把自己埋掉

锄头

那么多的事物——石头、泥土、禾苗

杂草、林木、茅屋、老井、祠堂、炊烟

在你的光里，生死、枯荣、起伏、轮回

你一直矗立在老茧叠起的山丘

任日月把影子投到地平线

那么多的人，包括我的祖先，父母

世代虔诚，甚至把百年后事

也托付给你

兄弟

姨妹送来一把臭黄荆

它和四十多年前一样清瘦

那年，我专门到百家店水库的二连山上

请它下山，给外婆清寒热

（外婆说，臭黄荆煎水，有奇效）

我摸了摸臭黄荆的骨相——

它是当年那臭黄荆的兄弟

有又臭又硬的脾气

（作者系重庆市璧山区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