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晨报特邀撰稿 冉启蕾

高考，已成为无数家庭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也是成就无数莘莘学子实现梦想的重要驿站。而当年我的高考，特别难以忘怀，也有些奇葩。因为，我在考场上是唱着歌完成语文考试的。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之前，在父母任教的乡下读完农中后，好不容易读了两年高中，然后当了知青，根本没想到这辈子会有参加高考的机会。

在农村当知青时，我虽然树立了扎根农村干革命，一生交给党安排的决心，但也渴望好好表现，早日推荐到城里参加工作，实现当教师的梦想。我是1976年8月高中毕业的，毕业后毫不犹豫地去农村当了知青。农村虽然艰苦，但喜欢看书的爱好一直没变，每天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到深夜，在那个山区的土坯房里，几乎读完了莎士比亚的所有名著和国内的一大批知名文学作品。

第二年初，在为生产队养蜜蜂、去湖北追蜜源时，我意外地考上湖北一家歌舞团当了舞蹈演员，一天到晚都在湖北省各地巡回演出。就在那个枫叶红遍的深秋，我接到父母的来信，他们说舞蹈演员是吃青春饭，希望我回家乡参加高考争取读师范，继承他们当教师的职业，已经给我报了名。父母之命岂敢违抗，临近高考的前一周，我请假回到家乡参加高考。

高考那天，天气有些寒冷，衣着单薄的我手脚无措地进了考场。本来，高中时就没学到多少知识，加上此前又没时间复习，面对试卷我一片茫然，只好胡乱地涂鸦，我知道我成绩不好，肯定考不上，只是为了了却父母的心愿而已。

平时，我的数理化成绩极差，语文成绩稍好一些。那天高考考语文时前半部分答题比较顺利，可面对最后一道好几十分的默写题，我却傻眼了：“题目是默写《蝶恋花·答李淑一》。”

《蝶恋花·答李淑一》我完全不知其内容，头脑一片空白，呆呆地坐了好几分钟，实在无法下笔，便百无聊赖地一会将笔头含在嘴里，一会又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又回忆起儿时的快乐时光……

突然，我脑子一转，想起刚进歌舞团时，我和另外一位女演员跳过一段双人舞，报幕员报节目时，好像说的就是《蝶恋花·答李淑一》这个题目。我对那个曲子有些熟悉，顿时来了劲，一边回忆舞蹈动作，一边哼唱这首歌，然后迅速默写答题：“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刚开始，我一边回忆舞蹈，一边唱歌默写，到后来也许是太投入了，哼唱的声音越来越大，监考老师迅速走过来压低嗓子严厉批评我：“这么严肃的考场，你居然还唱歌，答不起交卷就行了，莫影响别人答题……”

高考结束后，我没抱任何希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农村。

令我和全家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那年我居然通过了高考，考上了心仪的师范。当年，我们高中班50多名学生也就考上3人，连我的班主任和校长都不相信，反复质疑是不是搞错了。

我常庆幸，全靠我跳过那段“蝶恋花·答李淑一”的双人舞，会唱那首歌，让我多挣了几十分，顺利地通过了高考，实现了人生的理想。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几十年来，凡遇每年的高考来临，我都会想起那件在考场上唱歌的趣事，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