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10 2025年06月06日
□重庆晨报特约撰稿 黄玉才
每年小满后,故乡的枇杷黄了,飘着醉人的果香,滴着浓浓的乡情,明亮黄澄澄的枇杷黄,渲染着夏日绿色的宣纸……
日久他乡即故乡,近日,亲戚从故乡带来一篮刚从树上摘下的新鲜枇杷,硕大如黄色金珠的枇杷,皮薄肉嫩,酸甜入口,沁人心脾,担心吃不完会霉烂,我和妻子忙碌了一个下午,剥皮、去核、粉碎,熬制“枇杷膏”,枇杷凝结着故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在舌尖弥漫,令人口舌生津,顿时,让我回忆起父母生前,每到枇杷成熟季节,要从山寨给儿女捎来新鲜的枇杷,让儿女品尝浓浓的乡情。
我的故乡石柱县,位于渝东南武陵山区长江南岸,气候宜人、物华天宝,雨量充沛、四季分明,适宜枇杷生长,我的故居就坐落在全县最高海拔1934米的大风堡群峰脚下,祖祖辈辈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地农耕生活,传承着黄氏“耕读为本,忠孝传家”的祖训,祖先在黄家院子庭院种植了核桃、枇杷、桃李、银杏等果树,一年四季花果飘香,代代呵护,巨大的银杏、核桃古树,上世纪70年代,集体修建保管室时砍毁了,枇杷树却幸存了下来,四季常绿,冬花春果夏季熟。据父母生前讲,有一年春天,我几岁时生病,咳嗽不止,母亲采回枇杷叶熬水让我喝,没几天竟然病好了。小时候,每当枇杷成熟了,母亲就摘回鲜枇杷,让儿女吃个够。父亲每年要采摘鲜枇杷,用山寨自酿的土灶苞谷酒泡制“枇杷酒”,每晚小酌一杯,解除劳作的疲劳。
我长大成人,离开故土外出求学、工作,每年枇杷黄了,无论农时多忙,天刚亮,母亲把父亲从被窝里拉下床,吩咐父亲到枇杷林摘一篮还滴着露珠的鲜枇杷,母亲选择个大饱满的枇杷,用塑料口袋平均给儿女分袋装好,父亲背着母亲精心为儿女准备的枇杷、辣椒、土豆、黄瓜等自产的蔬菜瓜果,步行30多公里山路,到沙子场镇乘客车到县城,给儿女送来满满的母爱和亲情,年年如此。
后来,乡道路扩建成8米宽的油路,连接黄水国家级旅游度假区,可通各种车辆,父母却先后离开了我们,故居老屋成危房拆除复耕了,炊烟断了,家散了,父母远去了,近乡情更怯,没有父母亲情的故乡,变得更加陌生了,唯有故居旧址那几株枇杷树,寂寞无助地挺立在竹林边,像慈祥的母亲,呵护着儿女,绿叶庇护着枇杷花果,冬去春来,花开花落,每年农历五月,依旧挂满枇杷果,只是再也吃不到父母亲自采摘送来的鲜枇杷,时常梦见故居老屋,梦见庭院那几株枇杷树,迎着夏日凉爽的风,滴着露珠,在翠绿的绿叶丛中,又挂满了一颗颗金黄色诱人的枇杷。
枇杷不仅可食用,而且浑身是宝,果皮、果肉、果核、花、叶、梗均可入药。据《本草纲目》记载:枇杷有润五脏、滋心肺、祛痰止咳、生津润肺、清热健胃之功效。
我国人工种植枇杷历史悠久,源于西汉,唐代遍种,诗人白居易“淮山侧畔楚江阳,五月枇杷正满林”的诗句,生动形象描绘出枇杷挂满树梢的景象。现已从传统的品种改良为多种良种枇杷,树矮果多,果大量高,我有一位亲戚,在县城西郊的旗山半山腰,种植枇杷、柑橘等果树,每到枇杷成熟季节,绿荫丛中,挂满黄澄澄的枇杷。近年来,随着乡村振兴的建设,城郊三河镇北岭山生态农业园数百亩枇杷,成为市民重温乡情的体验乐园,每当枇杷黄了,枇杷园人声鼎沸,提着竹篮,背着竹背篼,到枇杷园采摘购买新鲜枇杷的人络绎不绝。
梦里故园,每年夏天,一树树枇杷,又挂满枝头,母亲亲切呼唤儿女,叮嘱吃枇杷时要细嚼慢咽的声音,时刻在耳边回响。滴着浓浓乡愁的枇杷黄,在岁月之河飘着醉人的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