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

“以自媒体助力乡村振兴，最重要的是为民情怀。”面对专程赶来村里讨教的客人，牟方成的回答掷地有声。网红支书牟方成，开办网上集市一年多，不仅为村民们出售山货开辟了新的销售渠道，而且让海拔1000多米的万州区高梁镇桐槽村也成了网红村，前来游玩、采购山货、参观乃至学习取经的人们一拨一拨地涌来。为了探寻其中的秘密，一个星期五上午9点半，我准时来到牟支书的直播间。

牟方成的开场白是发钱：在每次开集之前，先要现场发给大家上一次集市收到的货款。一张张崭新的人民币摊放在簸箕里，牟方成逐一为乡亲们发放。面容被辛劳和沧桑刻画，白发和佝偻写满岁月的真实。在绿色盈目的山野背景中，乡亲们的笑容格外真切、动人。遥远的他们隔着屏幕寻找曾经熟悉的父老乡亲。上一场直播的售货冠军是一位阿婆，农货在网上出售，卖了469元。其他人有的两百多，有的几十元……前来网上赶集的老人们，无一不是喜气洋洋地从牟支书手中接过辛勤劳动的收获。

又一场现场收货开始了。牟方成首先推出的是一些小众农副产品：五爪叶、车前草、老鹳草、鱼腥草……全是本地野生高山中草药。现场称重后，牟方成喊出价格，而没有任何推销之词，他只说：“各位朋友去网上查一查，对你有用你才拍。不要随便拍，不然买回去就是些草草，没啥用处。”对这些可遇不可求的高山草药，直播间里很快就销售一空。

一位老人带来些鸡蛋和鸭蛋，牟方成飞快地制定出销售方案：14个鸡蛋加6个鸭蛋为1单，价格38元。他话音刚落，购物车里已经秒光。

对一位乡亲带来的黄豆，牟方成的介绍就多了：“这是我们老百姓自己种的高山老品种的黄豆。黄豆不上肥料，不打农药，连农家肥也不上。因为上了肥，就不结黄豆，只长芜子（藤蔓）。”表现出他对农业种植知识的熟悉。一位网友发问：“你们的黄豆能生豆芽不？”牟方成的回答十分妥帖：“黄豆生不生豆芽，所有的因素不一定在黄豆本身上，而与温度等有关。”的确是这样，我自己就用豆芽机生过豆芽，生豆芽的全程都必须每天换一次清水，温度要根据冬季或夏季等不同季节而设定，保持恒温，否则，就生不出理想的豆芽。我对牟支书的回答暗暗佩服。

一包包笋干、一篮篮鸡蛋、一块块腊肉、一把把嫩汪汪的蒜薹……务过农、当过兵、经过商的牟方成熟练运用农业、商业、社会和生活知识，面对直播镜头，他的销售过程实在、明白、稳重、流畅，没有任何注水。他的身边换了一位又一位乡亲，乡亲们带来的农产品不拘一格，但都是土香土味、散发着泥土的醇厚与热情。

这场直播，一直开到中午1点，牟方成只在中途喝了一次水。直播间里有位助手大姐打呵欠，被网友看到。而牟方成一直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从头到尾，笑容满面，不急不躁，对任何问题都认真解答，没有一丝敷衍。

在直播结束后，牟方成将和乡亲们投入紧张的整理货品、打包、搬运装车等劳动，直至深夜。第二天，这些绿色山货将跟随车轮飞身下山，奔向四面八方。

偏远的乡村因为网络的链接，与外界有了亲密联系。这让乡亲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常，有了迅速变现的收获。尽管山高路远与年迈体衰，也终于可以抵挡那些山货菜蔬枯萎的周期了。山村的深远博大和高海拔，转化为特殊的身份证，成为人们向往的地方。

这些，正是牟方成毅然告别商海、选择回到家乡担任村支书，每天忙于村中大量琐事之外的所思所想。让乡亲们的农副产品走出大山，让山中岁月与时代同频共振——为民情怀，有着朴素的注脚；信念，让行动格外果敢。这是一位赤子对山乡母亲的回报，是叶子对根的深情。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