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10 2025年07月16日
□重庆晨报特约撰稿 罗光毅
我童年时的珊瑚坝,是好大好大的一个大河坝,奔流不息的长江从它身边流过,有沙滩,有鹅卵石,有生生不息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丛,还有一条飞机跑道从坝子中央穿过。
清澈的江水拍打着石块,冲击着沙滩,卷起亮晶晶的水花在水边盛开着;水的边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沙滩,阳光照耀在洁净的沙滩上,沙里的沙金会反射出星星点点的耀眼光芒;沙滩与沙滩之间是大片的鹅卵石,这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鹅卵石,恰到好处地装点了江水、浪花、沙滩的景色。靠近坝中央的土坡和跑道的边上,长着各种叫不出名的青草,还有一丛一丛的灌木;坝的中央有一条用条石砌成的宽宽跑道,一眼望不到头,听大人们说,以前那里是一个飞机场。我们在那条跑道上玩耍时,条石铺就的跑道已经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被周边的沙土掩埋了一部分,条石与条石的缝隙间,长出了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即使是这样,它也是我们的儿童乐园。
我和小伙伴在江边挽起裤腿戏水捉小鱼儿,在沙滩上用鹅卵石修筑城堡,在飞机跑道上放飞亲手做的风筝,边跑边欢呼着,“看,我的风筝上天了!”
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是读小学时,班主任曾把一次春游安排在珊瑚坝上,而且是搞的野炊。老师让我们自带炊具和食品,自愿组合,三五人一组,培养我们自己动手的能力。我们这一组四人全是住在一个大杂院里的小伙伴,配合起来非常默契,一人到江边打水,二人去灌木丛里拾柴,一人垒灶架锅,然后点燃柴火,不一会儿,我们就吃上色香味俱全的小面了。再看其他同学的组合,有的被柴火熏得弄花了脸庞,像花猫一样,还在那里手舞足蹈地指挥着别人,看着就让人发笑;还有更可笑的,有一组同学刚把水烧开,还没来得及下面,垒的灶就垮了,一锅开水浇灭燃烧的柴火,他们不得不重起炉灶。我们这组不仅吃得开心,还得到了班主任的表扬。
珊瑚坝留下了我童年的欢乐,我带着对它深情的记忆走进了炽热的青春。再次来到珊瑚坝上,迎接我的是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我参加工作那年,珊瑚坝上开始修建石板坡长江大桥,它是长江上游第一座公路桥梁,也是重庆主城区在长江上的第一座桥梁。这座桥梁的建设,牵动着每一个重庆人的心。政府号召全体市民积极支持大桥的建设,我和单位上的年轻人一道,利用公休日来到珊瑚坝上义务为大桥施工筛选所需要的鹅卵石。
我们选好一块小鹅卵石较多的地方,支撑起筛选鹅卵石的大铁架,大铁架上绷着一张铁网,网眼的大小尺寸是按照施工需要选择的,从网眼里漏下去的小鹅卵石就是大桥施工所需要的。我们一铲一铲地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铲起来抛向铁网,铁网下符合要求的鹅卵石越聚越多,像一座小山似地堆起来,然后我们就用小推车一车一车地将鹅卵石送到施工现场指定堆放的地方。尽管我们双手打起了血泡,累得腰酸背痛,但想到我们是在为自己的城市建设出力出汗,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大桥建成通车后,每一次从桥上走过,想到自己也为大桥做出过贡献,心里就会泛起一丝丝的甜意。
再后来,珊瑚坝又一次进入我的视野,是因为我喜爱上了母城文化。
近些年,我为了传播母城文化,多次陪同朋友、同学、文友,还有外地来的朋友去游览山城巷,向他们传播母城文化厚重的历史,走到摩崖栈道那一段时,我都会指着珊瑚坝对他们说,抗战时期那里曾是一座飞机场,众多影响时局的中外政要都在那里进出过。1942年陈纳德将军率领的飞虎队也进驻在那里,他们与中国空军一道为保卫“驼峰航线”和重庆领空做出过很大贡献。
珊瑚坝就这样长久地留存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