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饼干盒

版次:011    2025年10月27日

□陈利民

要说我家的一些老物件,饼干盒算其中之一,那是上世纪70年代初期的物品。

在我年少的时候,母亲托她的同事金阿姨从上海买回来一大盒牛奶味饼干。金阿姨老家在上海,她的穿着打扮与常人大不相同,说话腔调也新鲜。我视她为一个电影明星。

至今,我对饼干盒记忆犹新:长方形的、彩色铝皮的盒子上面,是一个胖乎乎活泼可爱小女孩的头像。她短而卷曲的黑发,头上扎着一条红丝带,笑靥很甜,右嘴角有小酒窝。她手里牵着一组五彩缤纷的气球。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岁月,母亲买回来一大盒饼干,对我和妹妹来说无疑有了牵肠挂肚之处。饼干盒放在家里高高的五斗橱上,旁边有一只玻璃花瓶,花瓶旁边是一台“红灯”牌收音机。如果我想偷吃饼干,又怕弄倒花瓶,只能望“盒”止渴。

我和妹妹每次下午放学回家,母亲叫我们先洗手,然后给我们每人拿三五片饼干,和颜悦色地说:“先吃点,吃完了赶快做作业。”她自己去厨房洗菜淘米,忙做晚饭。

半年时间不到,那盒牛奶味饼干就被我和妹妹一扫而光。母亲将就饼干盒做我们的零食盒。那里面曾经储存有水果糖、葵瓜子、炒胡豆、南瓜子、红薯条等等,是我和妹妹解馋的“百宝箱”。

有一年冬天,我感冒发烧,母亲坐在床边看我怎么也睡不着。她微微一笑,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脑门,起身拿来饼干盒,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给我,并且说:“这个盒子一定有魔法,能治好你的馋病。”那晚,她就把饼干盒放在我的枕头边,陪伴着我。第二天,我的感冒发烧果然好了一半。

我在金垭镇上住读高一的那年,母亲走了几十里山路来学校看我。她除了带着瓶瓶罐罐装的咸菜,还带着饼干盒。饼干盒里有一塑料袋的、已剥好的核桃仁。她说:“核桃补脑,成绩会好。”

后来,我在西师读书的那几年,饼干盒如同我的老朋友一直跟着我。不过,盒子里没有一点零食,我用它来装饭菜票、新邮票、旧电影票,还有几封初恋的情书。

参加工作后,饼干盒回到北碚母亲家里。我每次回北碚看望母亲,也找一找久别的饼干盒,它被冷落在家里一角,如同母亲一样,一天天地老了。

如今,每当我看见家里带着锈斑的饼干盒,它如同我的亲人,久别重逢,感慨万千。我默默无闻地与它对视,心里充满五味杂陈。毕竟,盒子里面装着我温馨的记忆。

(作者单位:重庆日报报业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