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绘涛

周末，天气正好，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深秋的寒意，照着金黄的白果树，勾勒出远山淡蓝的影子。

我兴致勃勃地对先生说：“走，挖野菜去！”先生疑惑地望着我：“这个季节有野菜？”“有啊，秋冬交替时节，阳光煦暖，好多野菜都生长起来了。”我笑着回他。

先生半信半疑与我一道驱车进山。一路上，一丛丛红火棘、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柿子树上挂着红透了的柿果，柑橘树上结满了沉甸甸黄澄澄的柑橘……秋天的田野美得像一个童话。

在一个向阳的地方，我们停了车。挎着篮子，拿着小刀，走向洒满阳光的田野。一片芥菜沐浴在秋阳下，舒展着碧绿的叶片，轻轻撩起芥菜叶，几棵嫩绿的苦苣菜正不声不响地躲在下面。何须用小刀，只轻轻一掐，几棵苦苣菜就躺在了我的掌心。触手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了它们的脆嫩。这苦苣菜，拂过晨风，吸过雨露，把大山的灵气化作了自身的精华。我们继续在那一片芥菜下翻找，一棵棵苦苣菜渐次露出纤秀身影，也一一纳入手中的篮里。在没有芥菜庇护的田地，我们也发现了苦苣菜，这些无所依傍的苦苣菜，紧紧贴着地面生长，仿佛在聆听大地母亲的心跳。长满锯齿的修长叶片，向四周发散出去，就像绣在大地上的花朵。这时用手掐就不行了，用小刀轻轻一剜，“花朵”便离开大地的怀抱，落入小篮之中。不一会儿工夫，我们就收获了大半篮苦苣菜。

离开时，惊喜地发现不远处居然还长着一片荠菜。记得初中时学过一篇课文，那是张洁写的《挖荠菜》，我也第一次知道了叫荠菜的这种野菜。这显然不是荠菜生长最旺的季节，那片荠菜还不够肥美，形体比苦苣菜小多了，但也有几株性子急的，匆匆开出星星点点的小白花。我们一阵忙活，大捧荠菜装入篮子。

那天是个丰收的日子，我们在坡上还采到了野油菜、紫花地丁。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我们放下了疲劳、烦恼和牵挂，野菜的清香、泥土的气息、山风的清爽，化作了季节交替的诗意之美。

那天回家，我做了荠菜饺子、紫花地丁炒蛋、凉拌苦苣菜和野油菜，享受了一顿别有风味的野菜宴。先生吃后赞不绝口，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这些野菜呢？”我微微一笑：“一半是母亲教给我的生存技巧，一半是来自书中的智慧。”是啊，在那过去的岁月，当蔬菜不足时，母亲总带我们走向田野，侧耳根、蒲公英、野山七、柴胡叶、桑树芽……清贫的日子，坚韧的母亲把野菜变成盘中佳肴，变成旧木桌上的欢声笑语。后来，我就喜欢上了野菜，总希望自己能像母亲一样，让平凡的日子增添温润的细节，在单调的生活中注入新奇与盼望，让儿时野菜的清香，沉淀为生命中不会忘却的美好！

（作者系重庆市巴南区作协副主席）